学术园地 - 汉萧关考
汉萧关考

学术园地 加入时间:2018-2-6 17:50:38 作者:西北农耕博物馆  访问量:3355
  •   萧关是古代关中地区西陲的重要关隘之一。它最先见于《史记·匈奴传》:“汉孝文皇帝十四年,匈奴单于十四万骑,入朝那、萧关,杀北地都尉卬,虏人民畜产甚多,遂至彭阳,使骑兵入烧回中宫,侯骑至雍、甘泉。”《史记·吴王濞列传》:景帝三年,吴王濞谋反,致诸王书有云:“燕王、赵王故与胡王有约,燕王北定代、云中,搏胡众,入萧关,走长安匡正义天子”。魏晋南北朝至唐代,西域各国使节、客商、僧侣来长安者络绎不绝。由于长安、西域道经过秦汉时设的名关——萧关,后来人民把萧关南北大道称“萧关道”。唐代王维有“萧关逢候骑,都护在燕然”,岑参有“凉秋八月萧关道,北风吹断天山草”,王昌龄有“蝉鸣桑树见,八月萧关道。出塞入塞寒,处处芦草黄”等诗句,都叙述了当时在这条大道上的见闻和景色。历代文人诗家写过不少有关萧关的诗词歌赋。那么,萧关故址何在?史籍却记载不详。古今众多的史志工作者,都考证过汉萧关的确切方位,却说法不一,尤其是《固原县志》的“在瓦亭,或在三关口”影响很大,而实际是“旧志多误”。本文就目前主要几种说法逐一进行分析,加以探讨。
      1.开远堡说。见《汉朝那·萧关考》(《宁夏史志研究》1986年第3期)。
      开远堡,《宋史·地理志》载“镇戎军”条:“有开远堡。”熙宁四年(1071)废安远堡,入开远堡。据《元丰九域志》卷三“镇戎军”条:“开远堡,军东南三十里。”固原市原州区南三十里铺确有一座古代城址,城墙南高北低,依山而建,城址平面呈喇叭形,北墙东西长340米,南墙东西长110米,南北长530米,开北门,设瓮城,瓮城东西长35米,南北宽20米,墙体残高2-6.5米,基宽15米,顶宽1-2米,黄土夯筑,夯土层厚6-9厘米。2003年修建银(川)武(汉)高速公路,公路南北贯穿墙体内侧西北角,自治区考古研究所在城址进行考古发掘,出土了宋代陶罐、盆,白釉、绿釉瓷器碗、盏、盘、盅、豆等残片,以及房屋建筑材料。没有秦汉时期绳纹板瓦,陶罐残片。从方位里程地理环境上说开远堡和萧关地址一致,但未有秦汉遗迹。三十里铺城址是开远堡无疑是正确的。三十里铺说《谈萧关与萧关县》(《固原日报》1985年10月4日)。
      2.古城说。见《汉代萧关考》(《固原师专学报》1983年第1期)。
      是彭阳县古城镇内有一座城址,是汉代朝那县城址,现被史学界和考古界确认为朝那县。
      3.固原城北说。见《汉代萧关地理位置的初步研究》(《西北史地》1987年第1 期)。
      固原城北十里村的确有战国秦汉遗址,整个面积约42万平方米,地面及断面层采集的遗物有:绳纹板瓦、筒瓦,板瓦外有绳纹,内为布纹方格;各类大小型陶器的口沿及残片;云纹瓦当、菱形方格纹、回文壁面砖等。在一些断面房屋遗址中,有被火焚烧过的痕迹。遗址内现有一座城址,平面呈方形,南北长261米,东西宽261米,高7-8米,墙底宽8米,顶宽2-8米,开南门,门宽15米,深13米,门设瓮城,长50米,宽50米。墙体黄土夯筑,内包含有绳纹板瓦、筒瓦残块。据包含物分析,应修筑于明代。据《宣统固原州志》载,明代在此设洮营。把北十里铺秦汉遗址定位萧关遗址,应有所误。从地域来讲,萧关应在固原城南,诸书较多表明萧关在固原东南三十里。
      4.瓦亭关说。宋《武经总要》载:“瓦亭寨,控陇山一带,即汉朝那县地,古萧关也。”明嘉靖《固原州志》也称瓦亭关即是古萧关。
      瓦亭之名首次出现于东汉,据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安定郡乌枝(即乌氏)县下记:“有瓦亭(刘眙注:牛邯军处)。”汉光武帝建武八年(32)春,汉中郎将来歙与征虏将军祭尊直袭略阳(庄浪南)。隗嚣使王元守陇坻,行巡守番须口,王孟堵截鸡头道,牛邯守瓦亭。汉“萧关”之名多出现在西汉,汉武帝六次北出萧关巡视安定郡。作为军事要塞,二者不应混淆,瓦亭自汉唐以来至今地名沿用,隋代以前之史载,不见将它们相提并论。
      其次,从地理方位上讲,瓦亭在朝那的南方,二者之间方位不对,应是北有萧关,南有朝那县。瓦亭北距原州80里,而文献记载萧关在固原东南30里,二者之间的距离过长,瓦亭关与萧关在地域上应为两个地方,不应是同一个地点。离开朝那县论萧关都会失之偏远。
      5.三关口说。民国《固原县志》卷载,萧关“在县东南一百一十里,俗称三关口”。
      三关口,“一名金佛峡,故名弹筝峡,在县东南110里。峡中有金装佛,故名金佛峡;风吹流水,常如弹筝之声,故名弹筝峡。因其当瓦亭,制胜。”《太平寰宇记》卷33“原州”引《水经注》云:“泾水经都卢山,山路之内常有如弹筝之声,行者闻之,歌舞而去。”这段引文所记弹筝峡谷即今之三关口峡谷,都卢山即峡谷两岸之六盘山地。《汉书·地理志》“安定郡乌氏县”下记:“乌水出西北入河,都卢山在西。莽曰乌亭”。这段引文所记三关口峡谷上有一段乃是瓦亭水河谷。志文表明萧关故址没有在三关口至瓦亭河谷。由此可知乌氏县在六盘山东侧瓦亭河谷一带。
      关于萧关地址,唐代李泰编的《括地志》记载:“萧关,今陇山关,汉文帝十四年匈奴入朝那县之地[在原州、平凉县]”。唐代原州治在平高县,即今原州区。《汉书·武帝记》注引应劭曰:“回中在安定高平,有险阻,萧关在其北,通治至长安也”。以应劭所说,高平在萧关其北,萧关地当朝那、高平之间。唐朝李吉甫撰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三“原州、高平县”下记:“萧关故城,在县东南三十里,文帝十四年,匈奴入萧关杀北地都尉是也”。北宋太平兴国年间成书的《太平寰宇记》卷三十三“原州、高平县”下记:“萧关故城,在县东南三十里,《汉书》文帝十四年匈奴入萧关,杀北地都尉即此地也。汉亦谓之彰关”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与《太平寰宇记》都记载萧关的方位里程,萧关在今固原东南30里。古代换算和现在虽不同,但差异不大,折合现在约16.2公里。唐代《括地志》“萧关,今陇山关”,表明汉萧关故址到唐代又曾设关,改名陇山关或六盘关,以山命名。从文献记载看,到了唐代,汉萧关故城城址犹存。这表明萧关位于固原南至开城一带大路上,已具备了由关中处塞外的大型通道条件,主要修成车马大道。
      从汉武帝出巡也能说明萧关在固原南。据《汉书·武帝纪》载:汉武帝元鼎五年(前112)“十月,巡行各郡,从者数万人,登崆峒山,北出萧关”,在河套新秦中(今河套地区)狩猎,巡视边塞;元封四年(前107)冬十月,武帝西行,“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,遂北出萧关[如淳曰传入朝那、萧关,萧关在安定朝那县也]”;太初元年(前104)“秋八月,行宰安定”;太始四年(前93)“十二月,行幸雍祠五畤西至安定北地”;征和三年(前90)“春正月,行幸雍,至安定,北地”;后元元年(前88)“春正月,行幸甘泉,郊泰畤,遂幸安定”。从以上文献记载看,汉武帝继位之后,对北地郡以北地域相当重视,在汉武帝元鼎三年(前114)由北地郡析出一些县在今固原设立了安定郡,郡治高平城。
    汉武帝元鼎五年和元封四年巡行提到萧关,其后四次巡行到安定郡,但未提萧关,原因很明显,表明故萧关并没有像设安定郡之前重要了,萧关因与安定郡之距约18公里,又在安定郡南侧,由安定郡高平城和战国秦长城代替了故萧关作用。萧关有可能已废。这也是萧关在汉以后消迹于关口作用的原因之一。2009年我们在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时调查了开城一带,位于开城村一组西侧台地上(当地人称瓦渣梁)发现大量汉代建筑遗址,该遗址应为故萧关遗址。约在北纬35º51′51.1″,东经106º15′11.0″,高程1978米。遗址东西宽约350—450米,南北长约500米,地面散布汉代绳纹板瓦、云纹瓦当、菱形方格纹等残片,文化层堆积厚1—1.5米。从遗址堆积物分析,应该是座城址。该遗址三面陡立,北距高埠,东侧清水河谷,西侧罗家庄河谷,北面是打炮梁,南侧古开城川,在军事防御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。在交通上,地处南北陆路交通线上,该处山梁呈南北走向,两面峡谷,是阻隔南北交通线上的咽喉要塞地。它具备了居高临下,易守易攻的地理环境。就萧关的地理位置论,它位于高平川水(苦水,今清水河)发源地,再南即是几条水的分水岭。汉文帝十四年匈奴南下,先陷萧关,过萧关可分路向各方:沿泾河谷南下,经瓦亭,穿过弹筝峡(今三关口峡谷),过平凉而趋长安;经萧关,沿泾河谷南下,过瓦亭,走经河源谷道,火烧回中宫(今泾源果家山),经崆峒,过平凉而趋长安。匈奴南下主要走的泾河源道和东进茹河谷道,向西,越陇山(今六盘山)沿葫芦河路远通古秦州。经萧关而东,沿今茹河而下经朝那县(今彭阳县古城镇),可去古彭阳(今镇原东南),正因如此,萧关才是交通要枢,弹筝峡和朝那县北门的屏藩。
      萧关在西北的军事防备上,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。汉安定郡未设之前,它在军事位置上“据八郡之肩背,绾三镇之要膂”,“左控五原,右带兰会,黄流绕北,崆峒阻南”,称为形胜。具有“长安咽喉西凉襟带”的重要战略地位。因为西汉时期都城周围京兆、扶风、冯翊的三辅之地亦在护卫之中,三辅是当时经济文化最发达的地区。东边设函谷(今河南新安东),南边设峣关(今陕西商县西北),西边设散关(今陕西宝鸡西南),北边设萧关,在四关之中,故曰关中。萧关是古代关中地区通向漠北的重要关口之一。对于西汉帝国政权来说,是必须扼守的要地。所以说,萧关并非一般的关口、哨所,而是汉初北边一座军事要塞,可驻屯百姓和军队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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